2013年8月3日 星期六

自然醒了



自然似乎是不需要寫的,沒有寫的需要。在這裡,不知不覺地,不會想要寫。開電腦的時間變少,也不太想要上網;到朋友家,上網逛了一圈就下來了。是什麼改變了呢?身體知道,但腦袋並不清楚。

其實,身體知道就夠了。但人就是這樣,人的腦袋想要明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今天是我搬到鹿野,自然醒的第一天。自然醒,是我和老斌還沒有決定要搬到鹿野之前,給未來的生活所取的名字;說是我和老斌取的,其實應該是Y取的。那時,我們還沒有想好樸食結束之後的生活,卻先幫未來取了名字。自然醒,可能是一家店,也可能是農作物的名字。後來的某日,我發現有間咖啡店叫自然醒,心裡叫著:嘿,怎麼先被用去了。

我們的自然醒,跟平常說的「睡到自然醒」,是不一樣的。我跟Y沒有認真的討論過自然醒的意思,但我暗自給了一個我自己很喜歡的意思──

自然醒,就是「自然醒了」。

人們的生活已經不自然很久了。生活不自然,工作不自然,吃的東西不自然,看的東西不自然。老實說,就連我現在用敲打的方式,用電腦寫,然後上網分享,也不自然。

人不是自然人,已經不是很久很久了。已經不是了,又有什麼所謂的自然醒呢?

但人畢竟還是個生命吧!只要是生命,還是能自然醒。

今天早上,眼睛一睜開(其實眼睛未睜開以前,耳朵就先睜開了),我看見我旁邊的窗,望出去不到五公尺的距離,是一片林。怪不得早上的蟲聲那樣多,那麼吵。我看了看時間,七點。

再仔細聽,有轟轟的聲音。後來我才知道,那轟轟的聲音是碾米;一早,同住的朋友W在碾米。

我去梳洗,上廁所。廁所的牆上有整列的螞蟻,有蛾,有喇牙準備要撲大蟑螂。很奇怪,如果在台北的家,看到這些早就啊啊啊,現在卻覺得他們出現在這裡很自然(雖然我還是很怕大蟑螂)。是很自然,是人們在這裡蓋了房子,他們原本就在這裡,他們進來人們的屋子,當然自然。

看到蜈蚣,我們踩死;看到一隻超長線蟲,踩死。Y說,踩死。我踩了一下,蜈蚣沒死;Y說,踩住不要動;我感覺著蜈蚣在我拖鞋底下的感覺。

他們會進來,有的會活著,有的會死掉。這是不是自然呢?

斑斑搬到這裡,住在帳篷裡。好像很不自然。兔子好像應該在草地跳著。斑斑出生在台北的公寓,活著的十二年都住在都市的水泥房子。如果斑斑是野兔,不可能有這樣的歲數;斑斑活了十二歲半已經不是自然,不可能希望他回歸自然。

斑斑的後肢老化了,無法跳動;如果有任何動物和昆蟲來找斑斑,斑斑都跑不動。斑斑搬到鹿野山間裡來,住在帳篷裡。

但是,不管在台北還是鹿野,不管會跳還是不會,斑斑餓了就吃,想尿尿就扭動,聞到喜歡的食物還是想拼命向前衝……

這就是自然嗎?

──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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