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兩個多禮拜都在與鳳梨相處,起先是全面除草,之後為了要摘那強健的鳳梨苗來準備種在下一塊鳳梨田,必須低身跟鳳梨株討苗。由於他們的苗大多強健到無法徒手拆下或拔起,必須使刀才能割取,有時會帶點不忍之心。將健壯的植株割下以延續他的下一代,畢竟高大的上一代才有較多機會生出高大的孩子,順勢騰出空間給隔壁還在土裡的鳳梨植株們,摘除過度擁擠的鳳梨株也是重要的鳳梨田間管理,除此之外還要一併拔除在地表匍匐的各種疑難雜草,可謂三位一體都要用到身體。
話說不要只看到之前採鳳梨出鳳梨出果醬非常喜悅收穫之情,所謂種鳳梨才能得鳳梨,但光是整套從採苗到種鳳梨這一塊,就可以讓人忘卻所有收穫的歡喜,更何況想到之後要除草除到人神共憤的境界就覺得真的是做身體健康、百姓平安,於此才不至愧對大自然回饋給我們的各種美妙滋味。
是的,是那些自然的美妙滋味,我說的不是什麼靈性的力量或是吃了就會怎樣,光是就「好好吃」喔這種說起來膚淺但卻由衷地感到怎麼會這麼好吃的「現象」。
但是我跟你說,當你跟我一樣在秋老虎陽光燒烤下全身鑽在針海刀山裡,彷彿是炭火串燒店用針板按摩肉片,一邊刺一邊全身流出香噴噴肉汁(臭汗汁),一下子這裡刺一下子那邊割,只能咬牙切齒忍耐一切,撐到靈魂即將出竅前趕緊回家用冰啤酒澆肉降溫回魂回彈,以免紅通通的肉體燒烤過老,最後攤在椅子上吹著尚有涼意的秋風,肖想著下午上工時候天邊能有不只一朵雲,總是能遮住最重要的地方,但千萬不要下雨,一下雨就壞事了。
種鳳梨最怕遇到下雨,那土打得軟軟綿綿鬆鬆地,種鳳梨專用鋤頭啪的一下去刀片隱沒土裡,在刀子稍微往回拉時帶出空隙,另一隻手趁勢將鳳梨苗用力插入軟土中,刀子帶出順勢將周圍土撥過來覆蓋,其中不到一秒的下刀塞苗動作甚是關鍵,這樣的動作要持續上千回,成就了小小一塊鳳梨田。各位朋友,當你們吃那酸酸甜甜的鳳梨時候,請細細品嚐這手工業所帶來的一切。
種到天都要黑了那人還不死心地一挖一掘,因為看著那種入土裡亭亭立然的小鳳梨苗們如此感動卻又發現,靠,今天才種了這麼一點點,阿娘威,啊明天我是要種到幾點。
話說這一分地我一個人種個兩天還可以,隔壁最近有個剛搬來的說要靠自己種九千株鳳梨,我想到全身酥軟,還是請他老婆小孩先準備好各項按摩器具與大罐ㄟ顧筋骨「松茸藥酒」每天伺候,以免在夜黑風高的夜晚,民眾報案田裡有人在爬動驚動村民,安捏就ㄟ傳遍鹿野鄉所有人去幫你種鳳梨了啦。
剛喝完一整杯藥酒,而且加冰塊的喔。(安捏甘ㄟ沒效?)
──老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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